众人。那栗色头发的宠妃小心翼翼地膝行上前,捧起金杯,声音带着颤抖的媚意:
“至高无上的汗王,您的威严如同昆仑山的雪崩……请息怒,别让那些下贱人的事情扰了您的兴致……”她将酒杯高高捧过头顶。
阿古柏盯着她看了几秒,眼中的暴戾才慢慢被一丝征服者的得意取代。
他一把夺过酒杯,仰头灌下,然后将空杯重重顿在矮榻上,挥手吼道:“继续!都给本汗跳起来!奏乐!”
音乐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舞姬们重新开始旋转,但动作明显僵硬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勉强。
奢华的金殿,依旧灯火通明,香气馥郁,然而那无形的血腥味,却已悄然渗入每一寸金碧辉煌之中。
喀什噶尔新城边缘,一座戒备森严、明显带有俄罗斯建筑风格的院落,便是俄国驻喀什噶尔领事馆。
厚厚的砖墙隔绝了外界的风沙和贫瘠。书房内壁炉烧得正旺,温暖干燥。
墙上挂着巨大的中亚地图和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的肖像。
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银质茶炊,热气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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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国驻喀什噶尔领事尼古拉·彼得罗维奇·彼得罗夫斯基斜靠在舒适的丝绒扶手椅上。
他年约五十,身材高大,保养得宜,梳理整齐的头发和修剪精致的络腮胡已经花白,一双浅蓝色的眼睛锐利而深沉,透露出老练外交官的世故与精明。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燕尾服,手里端着一杯滚烫的红茶,正慢条斯理地对着坐在对面的人说话。
他的客人是英国女王陛下的特使,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道格拉斯相对年轻,约莫四十岁,穿着笔挺的猎装,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那双深灰色的眼睛却异常明亮,闪烁着评估与算计的光芒。
他面前的桌上也放着一杯红茶,旁边散落着几份文件。
“……所以,亲爱的道格拉斯先生,”彼得罗夫斯基放下茶杯,杯底与碟子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这位‘毕条勒特汗’的胃口,和他那座用白骨垒起来的宫殿一样,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膨胀。他需要武器,需要弹药,需要教官,需要源源不断的金钱来维持他的排场和野心。而他的国库?”
领事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笑意,“就像塔里木河下游的沼泽,正在迅速干涸。”
道格拉斯拿起一块方糖,轻轻放进茶杯里,用小银匙缓缓搅动,目光落在杯中旋转的琥珀色液体上:
“彼得罗维奇先生,您的观察总是如此犀利。我们得到的消息也证实了这一点。汗王派往印度的秘密采购团,胃口大得惊人。他们不仅想要最新式的恩菲尔德步枪,甚至对后膛装填的野战炮都表现出了浓厚兴趣。胃口,确实不小。”
他抬起头,灰色的眼眸直视着俄国领事,“那么,圣彼得堡方面,对此持何种态度?是继续慷慨解囊,还是……?”
彼得罗夫斯基没有直接回答,他站起身,踱步到壁炉旁,拿起拨火棍,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炉膛里燃烧的木柴,火星噼啪爆响。
“慷慨?”他发出一声低沉的笑,“沙皇陛下的每一个卢布,都需要看到它应有的价值。阿古柏的野心对我们而言,就像这把炉火,”
他用拨火棍点了点壁炉,“需要控制它燃烧的方向和范围。它既可以温暖我们,也可能烧毁我们想要的东西。”
他转过身,目光变得锐利,“关键在于,他愿意付出什么样的‘柴薪’?”
道格拉斯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伦敦方面同样关心的是,这片广袤土地上蕴藏的‘柴薪’——那些埋在地下的财富,以及通往印度后门的商路安全。汗王似乎很善于许诺。”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草稿,晃了晃,“看看这个吧,彼得罗维奇先生,这是我们的商务代表初步拟定的条款草案。通商免税、矿山勘探开采优先权、甚至在喀什噶尔设立不受汗国法律管辖的租界……条件非常优厚。”
彼得罗夫斯基踱回桌边,拿起另一份用俄文书写的文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优厚?道格拉斯先生,贵国的条件确实‘慷慨’,但我们俄罗斯帝国,与这位汗王有着更‘悠久’的友谊和更直接的……地缘关切。”
他特意加重了“悠久”和“直接”两个词,“我们的草案,除了类似的通商和矿产权利,更着重于……汗王在涉及中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