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春猎日,崇庆帝率皇子嫔妃及文武百官齐至京郊行宫围猎场。
皇后难得病好了些,能够随行。
后宫所有妃嫔自然都跟从,就连杨婉因,也被授了个御前掌事的名头跟来了。
围猎之期有三日,一到行宫,杨佩宁便以淑妃之位独分一殿,名曰:芷兰。
虽比不得倚华宫,却足够宽敞亮堂。
这是妙仪出生后第一次出宫,她生怕妙仪不习惯,一直抱着没放下来过。
扶桑和明仲等人则帮着将主子和公主需要的物件一一搬进来摆置。
芷兰殿要迎淑妃入住,本就提前清扫过,倚华宫的人手脚利索,安置起来倒也快。
眼瞧着要进了尾声,外头便有人来请。
“娘娘,陛下与诸位王爷还有皇子们在猎场射箭,请各位娘娘和小主子们前去观礼。”
于是收整东西,乳母抱着妙仪陪同,到了猎场。
景朝祖上有鲜卑血脉,帝王们对骑射向来热衷,为了满足这点爱好,京郊行宫历经几代帝王扩建,如今单是围猎场,就包揽了好几座山头,取山脚平缓开阔地带设营集会。
众人此时便在此处。
杨佩宁因为要带妙仪来得晚了些,到的时候,众亲王和嫔妃都围绕在崇庆帝身侧了。
远远的,便见身着骑装的崇庆帝身姿挺拔,抬手拉弓如满月,其势如破竹,划破空气,“铮”地一声,中了十环。
而一看另一边正在移动着的靶子,竟都是九环有余,却无一中靶心的。
刹那间,周围掌声如雷鸣。
“陛下好箭法!”
“如此技法,臣等望尘莫及。”
可正这当头,一支黑色箭羽以凌厉高昂之势,直直将崇庆帝方才那支箭撕裂成两半,而后稳稳插在正中。
其姿态傲立,正如正主。
晟王收了弓,享受着众人瞬间投聚过来的惊愕眼神,勾唇得意地笑起来。
“皇兄,只几年不练箭而已,您技法可是生疏了啊。瞧瞧您这箭,实在有些无力啊。还是让弟弟我,给您展露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箭术吧。”
下一刻,“嗖嗖”又是几支箭射出去,支支正中靶心!
周围人眼观鼻鼻观心,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无他,晟王是众亲王中当之无愧的箭术第一人,又是先帝朝皇贵妃的遗腹子,其外祖宁国公在南方战功赫赫,无人能出其右,饶是陛下也要仰仗。
这也造就了晟王目中无人的性格。
连陛下都敢置喙,更别提他们这些人了。
若是晟王不讲理揍他们,陛下也会轻轻放过的。
一时间,竟是无一人敢于道一声晟王的不是。
唯有一人冷哼出声。
“这位王爷未免太失礼,陛下面前竟也如此放肆!”
闻言,众人都十分惊疑是谁敢当众说晟王的不是?
扭头一看,只见是一直陪伴在陛下身侧的一位女官,只是说来奇怪,这女官眼看着已经有了七八个月身孕的模样,眼瞧着就是日后的某位娘娘了。
晟王也看了过来。
他对崇庆帝都满不在乎,更不会在意后宫中添了什么样的女子和嫔妃。
能叫他记住样子的,除了皇后就是德妃淑妃了。
眼前这女子,他倒不认得。
但他很不满意这女子下他脸面,于是同样冷嗤一声,“敢问这是哪位娘娘,从前也没见露过面啊?本王不过与诸位兄弟比箭术,如何就是无礼了?”
晟王这话说得杨婉因一怔,可想着陛下受辱,还是梗着脖子道:
“我虽还不是什么娘娘,可你身为亲王,罔顾君臣之礼,难道旁人还说不得了?”
晟王才懒得听他讲什么大道理,一听连嫔妃都不是,更加不屑了。
“区区一介女官!既说本王罔顾君臣之礼,你怎么倒以下犯上管起本王来了!”他看向崇庆帝,意味不明,“难道皇兄也觉得我正常较量是欺辱了皇兄吗?”
这话说得实在恶心人。
难道崇庆帝还能说是吗?
当着众人的面,崇庆帝只能笑着称赞,“晟王骁勇一如从前。”
无人看到之处,他捏着弓箭的手因气愤而死死攥紧了。
闻言,晟王意料之中的模样,勾唇笑道:“既然如此,皇兄,你这御前的人,规距不大好啊。若不处置,这紫宸殿日后岂不乱了套了?”
说话的功夫,就是要处置了杨婉因。
可明眼人哪个看不出来,这哪里是什么女官?
能被崇庆帝带在身边,又大着肚子的,自然是嫔妃的料。
哪能轻言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