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

沈砚轻叹一声，搁下狼毫笔。他从袖中取出油纸包着的奶糕，这是今早特意让厨房做的。明昭刚要接过，他突然抬手将糕点举高。

"先让我写完这句。"他的声音比北疆的夜风还轻。

明昭撇撇嘴，趁他低头时突然抢过毛笔，笔尖在他鼻尖上轻轻一点。墨迹在沈砚高挺的鼻梁上留下个黑点，明昭笑得前仰后合，发间珠钗的流苏叮咚作响。

沈砚也不恼，只是用指腹抹了抹鼻尖，结果蹭得更多。明昭笑得更欢了，整个人歪进他怀里。

沈砚怕她摔着，下意识揽住她的腰，结果被她趁机在奏折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小乌龟。

"沈大人..."明昭趴在他肩头，故意往他耳朵里吹气，"你生气啦？"

沈砚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沉默着取过新纸。青年正襟危坐，朱笔在奏折上勾画，眉间蹙起浅浅的褶皱。

"怎么不去床上睡？"她赤足踩过毡毯，冰凉脚趾故意蹭他小腿。

沈砚手腕一抖，朱砂在"旱情"二字上晕开。他无奈地捉住那只作乱的脚，掌心热度烫得明昭一颤。

"别闹。"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还剩三份急报。"

明昭索性挤进他怀里，发顶蹭着他下巴："我帮你写。"她抢过朱笔，却故意把字写得歪歪扭扭。

沈砚扣住她胡闹的手，鼻尖埋进她发间深嗅。茉莉香里混着沙土与汗水的味道，是独属于北疆的昭昭气息。他忽然抽走她指间笔，在奏折末尾添了张私笺。

明昭凑过去看，突然红了耳根。私笺上"吾妻昭昭"西个字力透纸背，最后一笔甚至划破了纸张。她转身勾住沈砚的脖子，在他耳边呵气："沈大人这是假公济私..."

未尽的话语被吞没在唇齿间。烛台倾倒时，滚烫的蜡油滴在"昭"字上，宛如一枚朱砂印章。窗外，新栽的胡杨苗在夜风中轻晃，系着的发丝结随风摇曳，像在见证这个未说出口的誓言。

烛花爆了个响，沈砚看着怀中人渐渐平稳的呼吸，轻轻将她打横抱起。明昭在睡梦中本能地往他颈窝里蹭，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混着墨香萦绕在鼻尖。

榻上的锦衾还带着熏笼的余温。沈砚刚要把人放下，明昭却突然攥住他的衣襟："沈砚...陪我..."她的声音带着睡意的黏糊，像小时候讨糖吃的模样。

沈砚僵在原地。窗外北风卷着细雪拍打窗棂，他终是轻叹一声，和衣躺在外侧。明昭立刻滚进他怀里，冰凉的双脚习惯性地往他小腿上贴。沈砚被冰得一颤，却将她搂得更紧些。

烛火渐弱，沈砚借着最后一点光亮望向怀中人。明昭的睡颜恬静如画，唇边还沾着方才偷吃奶糕的碎屑。他小心地用指腹拭去，又轻轻抚平她微蹙的眉间。

案上未写完的奏折被夜风吹动。沈砚轻轻起身，取过毛笔在最后添了几字。墨迹在灯下泛着微光：

"吾妻昭昭，念卿甚矣。"

沈砚回到榻边，发现明昭不知何时将他的枕头紧紧抱在怀里。他唇角微扬，轻轻拨开她额前碎发，落下个比雪还轻的吻。

窗外，北疆的朔风依旧呼啸。而这一方天地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织在温暖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