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忽听宴席上一阵喧哗。原来是顾景煜起身，举杯向新科进士们敬酒。沈砚亦起身回礼，姿态从容，不卑不亢。

"沈爱卿。"顾景煜唇角微扬，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向回廊方向，"江淮水患，朕就交给你了。若能根治，朕必有重赏。"

沈砚深深一揖："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明昭攥紧了手中的锦盒，心跳如擂鼓。

宴席散后，沈砚被引入御花园。

御花园的梅林正值花期尾声，绿萼梅在暮春的风中摇曳，零落的花瓣铺了满地，宛如一层浅绯色的雪。.d.n\s+g/o^m~.~n*e?t~

明昭踮着脚尖去够高处最后一枝开得正盛的梅花，绯色裙裾扫过青石板，惊起几片落英。

"公主当心。"

清润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沈砚己快步上前，玄色官靴踏碎一地残红。

他抬手折下那枝绿萼梅，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两人俱是一颤。梅枝递过来时，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恭喜沈状元。"明昭接过花枝，发间金步摇随着转身的动作轻晃，在阳光下划出细碎的金芒，"不对，现在该叫沈修撰了？"

沈砚耳尖微红，从怀中取出个靛青锦囊。锦囊针脚细密，一角绣着朵小小的茉莉——正是当年明昭遗落的那方帕子的纹样。

"给公主的礼物。"

明昭好奇地解开丝绳，里头竟是把黄铜钥匙，磨得发亮的匙柄上刻着"沈宅"二字。她倏然抬眸，正对上沈砚灼灼的目光。

"臣在城南置了处宅子。"他声音有些发紧，"离工部衙门近，院里有株百年梅树......"

忽然上前一步，官袍下摆浸在落花里，"若公主不嫌简陋，臣愿以此宅为聘。"

梅枝从明昭指间滑落，"啪嗒"一声惊飞了枝头雀鸟。她眨了眨眼，忽然将锦囊贴在心口，感受到钥匙坚硬的轮廓。

"你...你可知求娶公主需要多少聘礼？"她声音发颤，像枝头将坠未坠的露珠。

"臣知。"沈砚抬头，目光如炬，"所以臣向陛下求了江淮治水的差事。若三年内治水成功，陛下允臣......"

"允你什么？"

"允臣尚主。"

春风忽急，吹散明昭鬓边碎发。她正要开口，假山后突然传来刻意的咳嗽声。

顾景煜负手踱来，身后跟着忍笑的柳青芷，两人衣摆上还沾着方才偷听时蹭的苔痕。

"朕还没答应呢。"帝王板着脸，指尖轻敲腰间玉佩，"治水若不成......"

"臣提头来见。"沈砚伏得更低，后颈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

顾景煜挑眉："朕要你的头做什么？"忽然揽过柳青芷的腰，"朕只想着，早点把这丫头嫁出去，好带皇后去江南游玩。"

柳青芷轻捶他肩膀，眼角笑纹里盛着春光："陛下！孩子们面前..."

"父皇！"明昭跺脚，绣鞋尖碾碎几片花瓣，绯色从脸颊漫到颈间。

沈砚仍跪着，肩膀却微微发抖——是憋笑憋的。

顾景煜瞪他一眼："还跪着做什么？朕的梅花都被你压坏了！"

柳青芷弯腰拾起那枝绿萼梅，轻轻插在女儿鬓边："这宅子倒是不错。上月本宫路过城南，瞧见那株老梅探出墙头，还想着是谁家这般风雅。"

沈砚趁机起身，官袍下摆沾满花瓣也浑不在意："娘娘明鉴，那宅子原是本朝第一任河道总督的旧居。后园有眼活泉，臣想着...公主喜欢凫水。"

明昭倏然睁大眼——她幼时偷溜出宫玩水的事，这人怎会知道？

顾景煜冷哼一声："打听得很清楚啊。"忽然从袖中甩出卷轴，"江淮三十六县的水道图，朕给你三年。治好了，朕亲自给你们主婚；治不好..."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女儿，"朕就给她招个西域驸马。"

"父皇！"

"陛下！"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柳青芷无奈摇头，将丈夫往梅林外拽："走吧，带臣妾看看那株百年老梅。"

待帝后走远，明昭才长舒一口气。沈砚忽然靠近，指尖轻轻碰了碰她鬓边的梅花："臣明日就启程。"

"我知道。"明昭低头摆弄锦囊，"这把钥匙..."

"正门一把，书房一把，寝阁一把。"沈砚声音轻柔，"公主手里这把，能开后园的小门。"他顿了顿，"那株梅树...今年结的梅子很甜。"

明昭忽然将钥匙紧紧攥住，仰起脸时，眼底映着满园春色："我等你带着治水捷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