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人,整个慈元殿显得格外寂静,寂静得有些可怕。柳青芷刚一踏进殿门,只听背后“咣当”一声,大门落了锁,将她困在了这幽暗中。
幽暗中,传来皇帝虚弱的呼唤声:“是……柳卿家的女儿么?”
“臣女在。”柳青芷应了一声,疾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然而,就在她快要接近龙榻的时候,突然猛地刹住了脚步——龙榻前的金砖上,留着一滩未干的水渍!
电光石火间,她本能地感觉到危险的降临,毫不犹豫地扑向侧面的屏风。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哆”地一声钉在了榻柱上,若不是她反应迅速,后果不堪设想。
“有刺客!”柳青芷一边高声呼喊,一边将袖中的银簪朝着梁上的黑影射去。只听得那人闷哼一声,从梁上跌落下来,仔细一看,竟然穿着内侍的服饰。
殿外顿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周琰带兵破门而入,他的剑尖首指柳青芷的咽喉,大声喝道:“护驾!柳氏弑君!”
柳青芷没有丝毫退缩,反而迎着剑尖上前一步,猛地抓起香炉,朝着周琰的面门砸去。炉灰瞬间扬起,迷住了周琰的双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身形如电,旋身抽出皇帝枕下的宝剑,寒光一闪,挑开了周琰的腰带——“当啷”一声,一块北狄纹样的铜符掉落在地。
“周琰通敌!”柳青芷将剑尖抵住对方的喉头,大声怒喝,“这铜符分明是北狄万夫长的信物!”
殿门轰然洞开。顾景煜身着玄甲,浑身浴血地闯了进来,身后的亲卫押着七八个被五花大绑的羽林卫。
右手的长剑还滴着鲜血,显得格外英勇无畏。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到持剑而立的柳青芷时,眼底的冰霜瞬间融化。
“儿臣救驾来迟!”他单膝跪地,然而却侧身挡住了柳青芷。
龙榻上的承平帝剧烈地咳嗽着,挣扎着坐起身来。他那原本浑浊的双眼,此刻突然精光暴射:“好个柳家丫头!你是如何识破刺客的?”
柳青芷伏地而拜,有条不紊地说道:“臣女见陛下榻前水渍未干,便想起密道图上标注慈元殿下有暗渠。如今正值冬至,水枯之时,此刻本该无水。”
她说着,取出那支染血的银簪,“再者,这刺客身上有马粪的味道,想必是经由西华门马厩的密道潜入的。”
“周琰!”皇帝突然一声暴喝,声如雷霆,“你祖父当年随太祖打天下的时候,可曾想过子孙会做出勾结北狄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周琰面如死灰,知道事情败露,突然狠狠咬破了口中毒囊。顾景煜见状,箭步上前想要捏住他的下巴,然而为时己晚,只见黑血己经从周琰的七窍中汩汩涌出。
“拖下去。”皇帝疲惫地摆了摆手,眼神中透着无尽的失望与愤怒。突然,他的目光盯住了柳青芷,“你父亲……可曾提过虎符之事?”
殿内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柳青芷清楚地感觉到身旁的顾景煜呼吸猛地一滞,她的额角也沁出了细密的冷汗:“先父只说过……李家堰下有玄机。”
“玄机……”皇帝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突然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帕子上瞬间满是鲜血,“景煜,带她去麟德殿。今日……朕要当众说个明白。”
麟德殿前,百官齐聚,众人见她与太子一同前来,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肃静!”司礼监尖着嗓子高声唱喝,“陛下有旨!”
承平帝被人搀扶着,缓缓走上龙椅。他竟然抬起手,指着柳青芷大声说道:“此女临危不惧,智勇双全,当为吾家妇!”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老皇帝颤抖着手,举起半枚虎符,声音略显颤抖地说道:“柳卿以命护住的……正是这半块调兵符。今日朕当众赐婚,全他忠烈之心!”
柳青芷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三年孝期未过,皇帝却突然赐婚,这分明是要她即刻入主东宫!
她用余光瞥见顾景煜紧绷的侧脸,心中突然明白了他眼中的恐惧——虎符现世,意味着边关告急,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果然,皇帝紧接着说出下一句:“北狄撕毁和约,景煜三日后率军出征。”年迈的帝王说着,竟缓缓起身,朝着柳青芷长揖到底,“太子妃……朕把江山和儿子,都托付给你了。”
柳青芷在百官灼灼的目光中,深深地拜倒在地。当她抬头时,正好对上顾景煜那灼热而坚定的眼神。青年太子的唇边噙着一抹笑意,那衣袖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无声地对着柳青芷说了西个字。
她看懂了,那西个字是——
“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