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棠低头拨着荷包,荷包背景绣了许多佛文,看上去圣光普照。
戚棠寻思她要是只妖掏出来就被照死。
没人告诉她这从何而来,可她忽然就是知道了。
福至心灵。
不需要他人言语的会心一下。
戚棠半晌撇嘴,有点想不通,低低道:“……都知道给我留钱,怎么不知道……”给我留司南引呢?
她越说越轻,喃喃自语。
眉眼皱成倒八,又抬眼看了眼广袤山河。
她不知道她这语气听上去有多委屈。
只是她忽然缺得太多。
缺到又很无所谓。
恍惚记起林琅说过的话。
一大堆也是。
每个字每句话她都痛的真切,像是捅在她脆弱心肠上一把刀,说起谁时最痛。
她身边的每个人,都没有真心。
她以为也算情深义重,毕竟同甘共苦,却想不到开始就错。
戚棠偏头看看晏池,这是她身边唯一的人。戚棠低头又碰了碰他的手,她想回到年幼时——可是找不到感觉。
她从前最喜欢贴贴,觉得温存又安心,喜欢蹭蹭,虽然从来也不敢亲近她大师兄就是了。
现下却觉得不是如此,不至如此。
她为什么要去触碰别人。
然后不想碰了。戚棠松了手,也不牵他的袖子,白皙的指尖蜷缩,没有一点眷恋的温度,晏池毫无动静,戚棠记起了萧夺。
傀儡都比她这大师兄生动。
戚棠只是略微思索,引白线束住晏池手腕,再系在自己腰带上。
白线归于尘埃消散,形成了无形的牵引。
她师兄如今没有六识,可别丢了。
戚棠没有目的,只是纯粹想在山水间走走。
于是两个人并肩行着,距离拉远,戚棠留意到了又靠近了一点,然后又远。
保持距离,戚棠偏离,晏池维持直线,很有他一贯严谨的作风。
戚棠要走进矮灌木草堆里了。
那些思绪纷乱的瞬间,连她也不知道她在思索什么。
走着走着又记起,按理来说,她该祭拜一下她的父亲母亲。
林琅大抵不会为其竖碑。
虽然他们修仙之人也不是很在意身前身后名。
戚棠在心里敬酒,觉得要不然就这样吧。或者,等到她杀掉林琅之后,再问一问她这个青梅竹马的小师兄是否真的这样狠心,连碑冢也没有。
所有心思如垂柳轻抚的河畔,荡漾一点涟漪。
涟漪不止,戚棠却心静。
此处在近郊,戚棠走得很乏味。
她低头看了眼脚下的路和扑满灰尘的鞋,小路泥泞坎坷,在看到路过一处的牛看上去都比她轻松的时候,她她觉得她不是这样逆来顺受的人。
这种情况,她是不是应该要闹了?
但是没人可以闹。
戚棠将目光放在了路边吃草、懒懒甩着尾巴的黄牛身上。
牛毛皮顺滑,油光水滑。
有个戴斗笠的老头在草垛上躺着,看着像是衔草的放牛小哥。
不过胡须白、漏出的鬓发也白。
只放一头牛?
戚棠想,在这地界,能安稳无虞、清心寡欲、悠然自得的放牛可是罕见。
戚棠嘿了一声:“老人家,可否问您买头牛?”
老人家看也不看他,只是狮子大开口,说了个也许比卖掉戚棠还贵的价格。
戚棠盘算了一下自己。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戚棠按理来说应该无欲无求、一下子答应的洒脱性格忽然抠搜——
捂住荷包的那一刻,有个莫名的猜想撞进脑中,这也许是她余生的财富。毕竟以后没人给她零花钱了。
万一她活了几百年,那么后几百年就会没饭吃。
而她若想大手大脚,只能勉强度日几天。
戚棠不受苦。
她吃不了苦。
她说:“老人家坑人。”
“我这牛立于此处安能不受侵害,留有小命,岂是凡牛?”
“不是凡牛口感更好吗?”
老人家:“……”
戴斗笠的老人家不想讲话。
她说这话口吻是认真的,听来却很不认真,还有点故意找茬的味道。戚棠并不是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