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她攥紧想要爆冲去草坪的斜刘海。先强行带小狗走到分类垃圾箱前,右脚踩住铁片,待绿色的箱门打开。
她抬手,叹息后,还是毅然将一整个礼品袋都丢了进去。
转身,被斜刘海身体拽着还没走几步,祁音书在一棵油绿的小树旁停住了。
前方不远处,小广场铁长椅上坐着一个人。
更准确讲,是让祁音书觉得非常眼熟的一个人。
就是那人的装扮——
鸭舌帽、口罩。
黑色拉链卫衣,蓝色牛仔裤。
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活像一名社区暗访记者。
“凌记者”非常突兀地坐在阳光里,待斜刘海的爪踩上了“凌记者”的鞋,后者才躬身,揉着小狗脑袋柔声问候:
“哎呀,这不是斜刘海嘛,我们这么巧呀?”
圆弧帽檐,被阳光勾勒成深棕色的发丝,还有夸张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祁音书根本没办法看清此时此刻凌豫筝的表情。
她只能握着牵引绳,声音里带上一丝笑意:“你是特地早起坐在这里等我们?”
“怎么可能。”凌豫筝直起身,脸转向祁音书。
祁音书就看着这白色口罩可爱地动了动,对她嘴硬说,“我下来晨练,恰好坐这休息呢。”
喔。
那还真是没见过有人会穿成这样下来晨练。
祁音书心里笑笑,面上表情很淡:“好吧,那你慢慢练,我先带斜刘海去遛弯了。”
“诶——”她转身没两步,凌豫筝就喊,“你们吃早饭了吗?”
一张撑开的小木桌,两张塑料椅。
二人面对面坐着。
祁音书看眼坚持将双爪搭在凌豫筝膝盖上的小狗,拿起豆浆喝了口,淡淡出声:
“清明假期结束之后,我会有点忙。”
凌豫筝瞥她一眼:“忙什么?”
祁音书垂下目光,捏着塑料杯:“找房子,搬家。”
“搬家?为什么?”凌豫筝的声音变吃惊。
“新工作距离远,每天开车来回时间太久了。”祁音书先说客观原因,“所以打算租一个近点的房子。”
“哦,就和我差不多是吧。”凌豫筝点点头,再问,“新工作地点在哪?”
“城东那边,具体不太记得了,我可以回去发你看看?”
“发我——”凌豫筝声音迟疑半秒,却没拒绝,“嗯,行吧,我这个租房老油条确实可以帮你参谋参谋。”
祁音书把塑料杯又端起,喝了一小口,面无波澜问:“那你下周想陪我去看房子吗?”
挑早餐的时候,两人都只选了一杯豆浆和一个蒸糕。蒸糕装袋子里,可以直接捧在手上吃。
凌豫筝在听完她这话之后,却忽然伸手,从木桌中央的竹筒内抽出一双一次性筷子。
抽出之后,大约是又想起吃蒸糕不用筷子。
把筷子再放了回去。
祁音书嘴角噙着一点笑意,目光随着凌豫筝这局促的动作走。
凌豫筝时隔很久点点头,面上好似完全不在乎,喝豆浆,看远方,声音很平稳:“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陪你。”
“我需要。”祁音书说。
凌豫筝呛了一下,跟见鬼一样看回祁音书。
祁音书眨眨眼,歪头:“不过你已经不生气了?”
凌豫筝眉心皱了皱,脸再次转开:“我生什么气?”
“就昨天。”祁音书微笑,“我说错话了,你难道不是超级超级生气吗?”
凌豫筝放下塑料杯,环胳膊,冷声:“我没有到超级超级生气的地步,但你说错话确实让我很不开心,而且你还不跟我道——”
“对不起嘛。”祁音书伸出食指,戳了下凌豫筝的胳膊,轻轻柔柔道,“你别生气好不好?”
“……”凌豫筝唇角抿了又抿,结果还是笑了,“没生气。”她沉沉说道,转回来认真看向祁音书,“我也很对不起,不该因为我个人的情绪就不想理你,还跟你发火。”
祁音书目光定在凌豫筝眼睛上:“个人情绪?所以是什么事情导致的呢?你现在能告诉我吗?”
虽然经过昨晚一夜的思考,祁音书基本算弄明白了缘由,但她还是期待凌豫筝能放下作为年长者的面子,将真心话讲给她听。
但,很可惜,似乎不到时候。
凌豫筝只轻垂睫毛,对桌面温和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