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先在这里扎营吧!”高欢轻轻摇头语气索然:“此处距武川只有十余里,明日如愿他们便可径回武川,我们就不入城了。”
见侯景面色似有不解,高欢温声解释:“我之前已经和如愿、文彬约好,日后北地之事守望相助。武川有这两位在足矣,至于赠我大夏龙雀的宇文肱,其人志向不小,非现在的我们能够结交,也不必再去故作姿态客套一番了。”“你不是一直想要见那什么宇文黑獭吗?怎么,我们不去了?”侯景对上次高欢在武川的表现印象深刻,特别面对素未谋面的宇文黑獭时,后者展现出的莫名态度,让他很是奇怪。是以这时候突然听闻高欢打算直接回怀朔,一时疑惑便忍不住问了一句。“那黑獭现在只是一小儿,既然上次无缘得见,那便不用刻意强求。”高欢想象前世那个时时刻刻绷着脸不苟言笑的老对手现在或许还只是一个总角孩童,不由得轻笑一声:“我虽不是什么道德高深之人,可也不至于欺负一位稚子吧。”侯景虽心中还是疑惑,可见天色虽还没有彻底昏暗,却不知何时起了大风,眼见风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也顾不上再说些什么,向高欢拱手一礼之后便下去指挥兵士们安营扎寨去了。当然了,现在已经到了大魏领地,兵士们又是新胜之师,而且眼见着也不可能有什么敌人突然冒出来。所以,虽然说是安营扎寨,但和出征之时用心布置的规格又不一样。现下也不过是挑个背风的地方,指挥兵士们将随身携带的帷帐、皮蓬支起来,然后将马匹牛羊好生安置好,再稍微做一些简单的拒马便是了。趁着兵士们搭建帐篷的时候,高欢专门寻到了武川军的营地,打算最后再和独孤如愿他们对齐一下“颗粒度”:“如愿、文彬,你二位辛苦!”“我们此次出征全赖军主一人操劳,哪里称得上辛苦啊!”二人闻言一边将高欢礼让进刚搭建好的军帐,一边异口同声的推辞。“二位之劳,我岂会不知。”高欢不以为意道,随后不经意间向两人使了个眼色。二人当即会意,挥手屏退左右,见帐内只剩下他们三人,独孤如愿这才率先开口问道:“军主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于我们?”见对方丝毫不绕弯子,高欢面带微笑轻轻颔首,也开门见山道:“我便不绕路往武川了,明日你们还带本部兵马回去。阿那瓌送来的军马我有大用,但牛羊可以分与你们一半……”高欢话还没说完,李虎忍不住打断道:“高军主不必如此,我等三人既已有约定,哪里还须在意这等外物。再者,说句不见外的话,我和如愿家中俱是底蕴深厚,这些军马牛羊对我们来说是锦上添花,但于现在的军主而言却是雪中送炭的珍物。况且,此战之后兵士已经得了许多赏赐,于情于理我们也不该再取这些牛羊。”独孤如愿也是抱拳沉声附和: “文彬所言甚是!”高欢见两人面色认真,轻笑一声淡然道:“你们无需多言,一码归一码,该是你们的我定然不会独享,这件事情便这么定了。”说完,高欢却又表情严肃的看向两人:“我今日来寻你们还有一件十分紧要的事情。”“军主直言便是。”李虎见高欢神情严肃,知道对方已经做好了决定,便也不再纠结牛羊分配:“我等二人经此一战,已然明白了什么叫人外有人,高军主胸中自有丘壑,如果是有什么想法,还请不吝赐教!”高欢沉思片刻,微微感叹:“当今天下板荡,我既然与你二人相约富贵,便有一言不得不说与你们听了!我且先问你们,如果这次没有我们不计代价驰援怀荒,任由阿那瓌领大军再入长城,届时怀荒会怎样?”李虎想也不想便答道:“怀荒镇在我六镇当中本就算不上宽裕之地,又直面阿伏干部落压力,屡屡被欺凌,前一段时间更是直接被破城而入。这次若是没有我们驰援,怕是阿那瓌大军一到,怀荒即刻便要沦为瓦砾场,到时我六镇失一砥柱……”“到时我六镇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失去怀荒这个重要据点了。”高欢目光闪动看着对方:“柔然一向只知破坏,不事生产。若阿那瓌大军入境,最好的结局便是将怀荒彻底劫掠一空,再空留数十万镇民。以沃野、武川等镇自顾不暇的存粮,届时必然无从救济,眼睁睁看着这些镇民变成灾民甚至流民。想必你们比我清楚,这数十万流民发作起来,我六镇立时便要起燎原大火,到时,我等再想如今日这般高谈阔论便再不可得了。”而独孤如愿和李虎两人闻言先是有些茫然,而后旋即惊出一身冷汗,偏偏高欢一语惊醒梦中人,两人这才意识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