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宿槐序脸色凝重:“你不是普通半魔。”
又一波剧痛袭来,阿诀痛苦地弓起身子,乌竹眠紧紧抱住他的手臂,那道金光顺着接触处流入阿诀体内,所到之处,蚀骨钉的毒性竟被暂时压制。
乌竹眠惊慌地看向宿槐序:“师父。”
宿槐序当机立断,一掌拍在阿诀后心,浑厚灵力强行护住他心脉:“先回青荇山,此地不宜久留。”
阿诀想拒绝,却发现自己被宿槐序轻松抱起,乌竹眠小跑着跟在旁边,死死攥着他一片衣角,时不时还要帮他暖一下冰凉的手指,好像怕他消失似的。
烟花还在空中绽放,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阿诀仰头望着那片绚烂,恍惚间觉得命运给了他一个荒谬的玩笑,他本该死在那条阴暗的小巷里,现在却被最想见又最不敢见的两个人救起。
宿槐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似乎远在天边又近在耳畔:“撑住,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阿诀想问他什么意思,却终于支撑不住,陷入了黑暗,最后的意识里,是乌竹眠小手传来的温度,和那始终未停的、照亮夜空的烟花。
*
五年后。
晨雾还未散尽,青荇山的账房里已经亮起了灯。
阿诀……不,现在已经是宿诀了,修长的手指在算盘上翻飞,珠玉相击声清脆如雨,他左手按着账册,右手执笔,墨迹未干的字迹工整得像是雕版印出来的。
窗外忽然传来清脆又欢快的喊声:“师兄!”
宿诀笔尖一顿,一滴墨落在纸上,他无奈地摇摇头,抬眸看向那个正提着裙摆蹦进门槛的小姑娘。
十二岁的乌竹眠已经长高了不少,穿着一件紫色的衣裙,手里提着剑光熠熠的长剑,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还和小时候一样,只是更加精致漂亮。
宿诀合上账本:“今日的功课做完了?”
他倒只是习惯性地开口一问,毕竟小姑娘一直都很努力,修为进步极快,已经非常人能及了。
“嗯嗯。”乌竹眠点点头,从背后掏出一把野花:“我刚去后山练剑,铃兰开了,我给师兄摘了些来。”
看着那些沾着晨露的花朵,宿诀的眼神柔和了下来,他接过花,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油纸包:“城西铺子的桂花糖,昨天下山时买的。”
“果然还是师兄最好了!”乌竹眠欢呼着扑过来,差点撞翻砚台。
宿诀扶住她,顺手替她理了理歪掉的发带:“慢些,师父上个月给你新做的裙子,才穿几天就蹭破了袖口。”
这条裙子不是普通裙子,叠加了符文和禁制,算是法衣,唯有灵力能伤。
“那是因为要练剑啊……”乌竹眠嘟囔着,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师兄!师父让我告诉你,他想打一把新的剑鞘!”
师父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宿诀一听这话就是眉头一跳:“上个月不是刚打过两把?”
“那不一样!”乌竹眠比划:“他说他这次是要用精玉的……”
“不行。”宿诀斩钉截铁地拒绝:“每个月灵石的开销大头是留着护山大阵用的。”
他一边说,一边唰唰唰地翻开账本某页:“而且师父这个月已经超支了,两副剑鞘就已经支出了三万灵石!还有……”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哽住:“这条流光锦的裙子多少钱?”
乌竹眠眨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一万灵石啊。”
宿诀闭了闭眼睛,“啪”地合上账本,转头看了她一会儿:“……行吧,很值,小姑娘就该穿得漂漂亮亮啊……”
乌竹眠缩了缩脖子:“师兄你能不能别这样咬牙切齿的说话。”
宿诀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我就是觉得,师父被人给骗了,这裙子哪里值这么多钱。”
自从三年前拜入师门,他就成了青荇山实际上的“管家”,师父宿槐序修为高深,但对钱财毫无概念,以前都是有多少花多少,经常穷得揭不开锅,师妹也是有样学样,完全被他给带坏了!
偌大个门派,竟要靠他这个半魔出身的弟子来精打细算地管家!
宿诀看了一眼乌竹眠,轻叹一声,从芥子囊里掏出个小布包递过去:“给。”
乌竹眠打开一看,是条素雅的青玉手链,每颗玉珠上都刻着细小的符纹:“好漂亮,这是?”
“护身用的。”宿诀面无表情地说谎:“上个月除妖时得的边角料,我请山下器堂的人帮忙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