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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正,这个他顶替身份后依旧保持亲密关系的纨绔发小,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心思单纯,或许是个突破口。
梁文正大大咧咧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灌了一大口,才喘着气说:“川哥儿,你是不知道,你不在海州这一年,兄弟我可是干了好几票大的,把我爹那点家底翻了一番都不止!”
他满脸得意,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他接手梁家生意后的丰功伟绩。
如何低价囤积紧俏货物,如何打通新的商路,如何跟水师后勤那边搭上关系...
做了好几笔大单子,赚得盆满钵满。
许琅耐着性子听着,不时附和两句,引导着话题。
“要说这水师三大营,那可真是阔气!”
梁文正几杯酒下肚,话更多了,舌头也有些打结,“以前咱们供货,还得看那些军需官的脸色。”
“现在?嘿嘿,苏将军、何将军那边管后勤的,主动找上门来!要什么给什么!”
“粮草、布匹、药材、桐油、生铁...量大得吓人!价钱?好说!只要东西好,银子不是问题!”
“你是没看到,那船坞里新造的战船一艘接一艘地下水,比去年多了去了!”
“那兵营也扩建了好几倍,听说现在三大营加起来,得有七八万人了!”
“乖乖,比去年多了好几万,要不是靠着给他们供货,兄弟我哪能发这么快...”
梁文正还在唾沫横飞地炫耀着自己的生意经,许琅的心却猛地一沉。
水军三大营比去年多出好几万?
新造战船数量翻倍?
这绝不是正常扩军的规模!
要知道去年他和小侯爷联手把极乐岛上的东夷海寇一锅端了后,海州的防务要轻松了许多,为何会突然大规模地扩军?
而且扩军后的水军三大营战力应该更强才对,怎么会遭此大败?
一个可怕的念头,逐渐在许琅的心头升起。
送走喝得酩酊大醉的梁文正,许琅独自站在书房的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海州城的灯火稀疏了许多,远处难民营的方向隐隐传来压抑的哭声。
寒风卷过庭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窗外忽然响起了一道敲窗声。
许琅知道是张定方回来了,于是沉声道:“进来吧,没人。”
闻言,窗户被从外向里推开,一道身着夜行衣的身影跳了进来。
正是张定方。
“公爷,查清楚了!”
“说!”
许琅没有回头,声音冷硬。
“水军三大营驻地,戒备森严,明哨暗哨遍布,巡逻队交叉往复,比战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定方汇报道:“末将费了大力气,才从外围几个废弃的制高点观察到一些情况。”
“镇涛营和定波营的营区灯火通明,兵员众多,秩序井然,操练声隐约可闻,完全不像是刚经历惨败、士气低落的样子。”
“营中士卒精神面貌尚可,未见大量伤兵聚集。”
“最可疑的是船坞!”
张定方语气加重,“末将抓了一个船工询问,这才得知原本三大营的船坞只能容纳大小战船百余艘,但如今船坞规模扩大了近一倍!”
“坞内停泊的战船密密麻麻,数量远超去年,光是新式的蜈蚣快船就比去年多了不下三十艘,更别提其他大小战船,而且坞内工匠仍在日夜赶工!”
“最后末将设法靠近一处废弃的旧码头,听到几个喝醉的水军士卒闲聊。”
“他们抱怨的不是战败的恐惧,而是‘上面催得太紧’、‘日夜操练累死人’、‘饷银倒是足额,就是没命花’之类的话。”
“其中一人还嘟囔了一句:‘破浪营那帮倒霉蛋撞枪口上了,死得真冤...’”
张定方汇报完毕,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许琅缓缓转过身。
烛光下,他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一半被火光映照,显得晦涩难明。
听完张定方的汇报,他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
怪不得李家记录着贪污盐税和贿赂官员的账本不在李家大宅藏着,而是藏在下面的贺家,还巧合地被云阳公主的密使柳媚娘发现。
这一切并不是巧合。
如果不是许山被绑架,福王以此为理由派人去搜查吴、李两家,李德恭那个老狐狸才不会转移转移账本。
这一切都是福王做的局,为的就是借云阳公主之手解开海州的盐税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