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国与近江国交界处,将军山的硝烟如浓稠墨汁般在天际翻涌,阵亡武士足轻的血,也让整个将军山变得有些橙红……
让那对船上的学者不敢在堺港靠岸的战争、被葡萄牙传教士的羊皮卷,形容为“东方地狱的烈火在人间肆虐”的战争,已悄然踏入生死攸关的十字路口。
十河一存夜袭那日,弯月如同一柄淬毒的匕首悬在天幕。细川晴元的幕府军营帐中,伤兵的呻吟混着未干的血迹,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成溃败的气息。当十河军的铁炮声撕破夜幕时,本就军心涣散的幕府军如同被惊散的蚁群,自相践踏的惨叫与战马的嘶鸣交织成地狱乐章。营啸如瘟疫般蔓延,三千甲胄在火海中化作焦炭,细川晴元仅带着残部仓皇而逃,狼狈模样令追击的三好军耻笑不已。
三好长庆与三好之虎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趁着混乱直扑小泉城。火光中,三好军的旗帜如同燃烧的赤蛇,顺着城墙攀爬。城楼上的箭矢如蝗,却难挡三好精锐如潮水般涌入。若不是六角定赖在危局中展现老将风范,挥动染血的折扇,强令残存的幕府军及时突围,这场战役或许早已画上幕府覆灭的句号。
撤退路上,前田利家与塚原卜传率领的将军近卫成了最后的防线。刀光剑影里,七十余名幕府直臣血洒当场,他们的长枪在月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宛如一曲壮烈的挽歌。当六角定赖终于带着一万五千残军抵达新据点时,身后已是尸横遍野,哀嚎声随着夜风飘散在苍茫山野间。
更糟糕的是,长尾景虎所部,此刻和幕府军大部失去联络。而六角定赖在夜袭大火中吸入浓烟,本就年迈的身体不堪重负。这位经历过无数沙场的老将,如今只能在病榻上时而清醒,时而呓语。清醒时,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仍死死盯着军事地图,颤抖的手指还在比划着防线部署;昏迷时,呢喃着的却是儿时在六角馆嬉戏的旧梦……由此带来的问题不仅仅是相当一部分时候,少了拍板决定的人,更是造成了幕府军中主力六角军士气的进一步低迷……
幕府的重担,就这样沉甸甸地压在了足利义藤稚肩头。青年将军本人并不是一个久经战事的真正意义上的将军,受到的真正军事教育,也只有剑圣师父传授的“兵法”,还有乌帽子亲六角定赖的少量言传身教了……
因此足利义藤只能稳坐在二引两的旗帜之下安定人心,手里摩挲着两柄铁锏,一柄来自今川家,一柄则是他命人打造的。
带人勉强击溃一波三好家攻势塚原卜传来到足利义藤面前,足利义藤看向塚原卜传,问道:“师父,这是到了死生之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