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热的水,平藏本是不会如此浪费的,到现在他却顾不得许多了。
阿叶还是很懵,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父亲从来不说她浪费,她自己平时冬日用水用火也都很节制,她只是想洗干净脸而已!
“你不准洗!”父亲对女儿的爱是真挚但木讷的,平藏一边说着,一边翻出镰刀,用脸盆里剩下的水洗了一下,对女儿说道:“把头发剃短!”
“我不要!”阿月哭喊道。
“把头发剃短!”平藏边说,边举着镰刀靠近女儿。
“我不要!”阿月边退边哭嚎,她脚后跟撞到门槛,跌了一跤,然后连滚带爬跑出。
阿月在冬日的寒风里,身着准备洗漱前的单衣,一边哭嚎一边逃跑着,她父亲平藏手举镰刀跟着,“把头发剃短!”
“我不要!”和“把头发剃短!”的声音在村落中此起彼伏,其中夹杂以阿叶逃跑或者平藏追女儿时跌跌撞撞到其他村民院落或者村中道路上的各种杂物陈设时的声响,头一次让这村子在今年的冬天如此“热闹”。
声响把其他的村民们也给引了出来,他们见状纷纷阻拦平藏,但是平藏还是追上了女儿,一把绞断了女儿的头发。
“平藏叔,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新一拉回了平藏,问道。
“我只是担心……”平藏低声道。
“担心什么?”
“如果武士们,也和那些山贼那样,他们能保护我们,也能……”平藏囔囔道。
村子里对于要不要请武士出手保护本就有不同的声音,而原本就坚持请武士的平藏,现在却开始担心武士们会威胁农民,甚至还因此要剪下自己漂亮女儿的头发……
更多的村民开始担心,请来的武士,会不会……
村长弥右卫门在儿子又介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来到了围观的村民中间。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村长弥右卫门回到了那副衰老的样子,仿佛之前“挥斥方遒”,安排“备战行动”的人不是他。
沿着众人给他让出的一条通道,弥右卫门走到平藏的身边,听到众人的叙述,弥右卫门迎着冷风,咳嗽了几声后,眼睛逐渐睁开,如电的目光望向他的晚辈们,发出沙哑难听,但颇具力量和感染性的声音:“现在……一把刀……已经出现在了……我们的脖……子边……到底是要保住……我们的头……咳咳,还是……保住……胡子……”
弥右卫门说着还伸出了自己干枯皮肉下的脖子,展示自己下巴稀疏灰白的胡子。
虽然最后,阿叶还是接受了要打扮成男人模样,并且尽量维持脏臭的样子,其他年轻女人则藏了起来。但是其他人,包括平藏在内,两害相权取其轻,都做好了接受武士入驻、和山贼恶党开战的心理准备,并开始按照弥右卫门的吩咐,付诸了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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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的远江国西南部,美丽的滨名湖畔旁,矗立着一座不大的井伊谷城。这一天,冬日的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城中的石板路上,井伊直盛迈着沉稳的步伐,来到了城中一处略显昏暗的房间内。
井伊直盛身材高大挺拔,面容刚毅,一双深邃的眼睛透着威严与睿智,浓密的眉毛微微上扬,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他缓缓走近病榻,望着躺在上面身体异常虚弱、已然半死不活的家老小野政直。
小野政直面容憔悴,脸色苍白如纸,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深陷的眼窝里满是疲惫,周围是一圈浓重的黑影,像是被苦难重重地压印上去;那曾经饱满的脸颊如今深深凹陷下去,仿佛被岁月无情地挖去了生机,稀疏的胡须杂乱地贴在下巴上;原本浓密乌黑的头发如今变得稀疏干枯,毫无光泽,杂乱地散落在枕头上。
井伊直盛的眉头紧紧皱起,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小野政直前些日子,效仿起廉颇和今川上总介义真对着井伊永“负荆请罪”。可他那身体素质,又怎能比得上天朝战国时期身强力壮的名将廉颇?而且他又哪里知道今川义真为了负荆请罪所精心准备的消毒措施?如此行事,结果自然是把自己折腾得不成样子,如今落得这副凄惨的模样。
井伊直盛看向病榻上的小野政直,走上前,轻轻握住他那瘦骨嶙峋的手,说道:“政直啊,莫要灰心。你为井伊家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安心养病,相信你定能挺过这一关,日后还有机会再为家族效力。”
无奈地摇了摇头,井伊直盛转过身,目光落在一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