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到,你其实很清醒……”
“够了,”祸弩对自己的现状被人洞悉而感到一阵无奈和疲惫,她确实很清醒,但有些情绪是控制不住的,“你们……想知道什么?”
瓦尔特·杨看着祸弩一直落在那盘录像带上的视线,思忖半晌,他终于开口:“这盘录像带,在繁育令使的推动下,在整片寰宇中传得沸沸扬扬。
我们无法分辨其真伪,只知道它触动了无数人的恐惧,也激发了大量对繁育命途的误解。
我们只想知道,你所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从你的视角去讲述的,那场大屠杀的真相。”
祸弩没有立刻回答,随着瓦尔特·杨将那盘录像带缓缓推到祸弩身前,她屏着呼吸,盯着那盘录像带看了良久。
她的尾钩微微颤动,甲壳之下传来旧伤隐隐作痛的抽搐,穹撑着下巴静静地坐在瓦尔特·杨的身旁,耐心的等待着。
终于,祸弩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像一阵微风吹过就能卷起的砂砾:“抱歉,我之前是不是差点伤到你们了。”
虽然听上去像是问句,但祸弩并非在提问,她现在觉得自己的精神就像是被割裂成了两半一样,一半疯着,一半愧疚着,但死不悔改。
她掠杀吃掉的那些看起来力量不足的同族,就是为了不让它们如同她一样,在未来的某一刻因为自身的无能而死去,并且连累他人。
这样弱小的同族们不需要活着,只需要成为她的养分就够了,她很强,很能杀,不怕痛,所以……反正它们都是要死在战场上的,早点死去又能如何?
如果被那种武器击中,怕不是连自身的基因都无法留下,还不如被她吃了,这样她好能带着那些同族弱小的基因活下去。
她已经无药可救了。
“那天,我们在筑巢……春季刚至,刚从卵里面孵化的孩子们还没睁开眼睛,我和姐妹们在给它们编织蜜囊,我记得我把蜜囊藏得很深……”
祸弩顿了一下,声音却没停,仿佛只要再晚一秒,那些画面就会在心底沉没。
“然后,我们听到了一声响……不大,像是有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扔下了一块石头,可下一刻,太阳突然从空中落了下来。”
祸弩抬起头,她的双眼中映出那盘录像带上的破碎影像。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某种高能粒子大面积死灭打击才会形成的东西,光束穿透了我们的身体,那一瞬间我甚至看到了母巢的穹顶被打穿。
然后是一连串的尖叫,我的姐妹,我的族群,我的母亲,我的家人……还有,我刚刚孵化出还尚未来得及睁眼看看这个世界的孩子们——”
祸弩发出一声几近撕裂的呜咽,随即哑了声,仿佛喉咙里被堵进了什么永远无法咽下去的东西。
“我没有逃,”浑身伤疤的大蝎子低声说,“我抓着一具残骸,想把它的名字记下来,可它的头被打烂了,我认不出她了。
所以,我吃了它,记住了它的基因。”
三人一时间沉默下来,祸弩没有继续说下去,穹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杨叔也不好接话,所以,他张开了他那张沉默过无数人的嘴。
“那个,需要我跟你一起哀悼一下吗?”
话音刚落,瓦尔特·杨就嘴角抽搐着揉乱了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