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从怀中摸出铜板递给伙计,胸中心思百转。
“你怎么说话呢?”
不知何时,老四站在她的身后。
“老四!”宋春雪沉着脸看向他,轻声道,“老实点。”
随后,她朝掌柜的点点头,“你们忙。”
抱着书跨出书坊,她干脆利落的钻进了马车。
“老四,快过来赶马,待会儿还要买些酒,你还有别的要买吗?”
老四回头看了两眼掌柜的,拉着脸跳上马车。
“没什么要买的,前面的酒肆酒很多,我去抱几坛子。”
宋春雪坐在马车内,摩挲着厚实的书皮,神情平静。
老四应该是看出那人跟谢大人有几分相似了。
她抬头撩起车帘,看了眼春雪书坊四个字,唇角微勾,欣慰之中透着几分苦涩。
也是,寻常的书坊都不会这样取名字。
春雪,转瞬即逝,后面跟着书坊二字,的确违和。
说不的没错。
他喊谢征三伯,说明他是谢征的侄子?
估计他觉得,自家三伯对一个种庄稼的,女人,而且还是儿孙满堂的老女人情有独钟,是一件极其荒唐的事。
以前从没有听他提起过自家的亲戚,如今忽然碰见,宋春雪只觉得,从前的担忧和忐忑,没必要。
苦涩之余,她竟然松了口气。
等下次说开了,谢征或许会看得明白些。
他这把年纪的人,就该实在一点。
他就该多出去走走,去金城那些官员家里走动,别排斥那些蓄意攀附的人家,或许还真能碰到诗书满腹又充满智慧的年轻女子。
不知何时,老四将几坛子酒塞到了马车上,宋春雪往旁边挪了挪。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山上爬,有些吃力。
“娘,你没事吧?”
老四坐在外面,支支吾吾的开口安慰道,“那人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或许是……”
宋春雪笑了一声,“老四,你不会是想安慰我,觉得那人说的话太难听了,让我别当真?”
老四抓了抓耳朵没说话。
“实话而已,你觉得刺耳了?”宋春雪语气平静温柔,“不信你去问问旁人,没长眼睛的人都会觉得,我跟谢大人之间简直是天壤之别。”
“更何况,你们都误会了一件事,谢征只是欣赏我,并没有像那些粗鄙不堪,还见不得好的男人一样瞧不起我,人家只是教养好。”
“可人家有说过要跟我过一辈子,要娶我做续弦的话吗?”
“……”老四转头看向宋春雪,“可是这不是明摆着吗,他总不能是骗骗你,只想摘瓜不想负责吧……啊!”
宋春雪抬手敲了他一下,“你一个读过书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信不信我抽你。”
老四捂着脑门,“我信,但是……”
“这些事儿都是你们自己揣摩出这种没影子的事儿,再让我听到,我就直接出家不管你们了。”
“可是……”
“嗯?”
她中气十足的尾音上扬,让老四打了个寒颤。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说了,反正娘铁了心要抛下红尘看淡俗世,我们也拦不住。”老四委屈巴巴道,“既然如此,那我的婚事就得抓点紧了,我想去一趟冀县,跟她说清楚。”
去冀县,老四是不打算娶人家了?
“没错,我觉得我现在一事无成,而且我们离得这么远,还是不要祸害人家的好。”
“你自己清楚就好,别到时候见了面,犯浑将人家骗到苞米地里,非得搞个无法收场的局面让我收拾烂摊子,我没空。”
老四脸红脖子粗,“娘,你怎么就觉得我是那种人,我是有些摇摆不定,觉得年轻的姑娘都很好很漂亮,但我不至于跟个牲口似的……而且我也没那么招人稀罕,人家不会冒着声名狼藉的风险跟我胡来吧。”
宋春雪心想,小时候没教过男子也该洁身自好,这会儿要补上。
何况,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能不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