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我不先入地狱,看哪个不觉死的小鬼敢与老子抢道门的架势。
其人得志,意思再直白不过:牡丹花下死,也是老子先死,等老子死透了,死腻了,变成了凉尸,方才轮到尔等殿后!
众鬼心中大大不悦,手握刀剑之柄,眼中寒芒隐得极深,脑子里却不知已将谁做成了千刀肉。然而面上恭谨,众口一词,参差不齐地恭请大哥先入。
那人一脸的桔子皮相,双眼泛着酒红,半醉半醒中,一脚跨过门槛,浊光赤目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床边的女子。
女子面向床上男人,只留下侧背示众,似乎根本没有在意或者说此时此刻竟不知道有人已踹门而入。手臂粗细的门栓应脚而断,掉落在地,也已被这一踹之力给生生甩到床前姑娘脚边。
桔子皮脸的中年男子手上的飞刀在握,手心细汗微沁。一双脚却顾不得这许多,径直驮着火烧焦了心的桔脸男,便即朝着姑娘屁股后头去了。
所谓酒壮怂人胆,胆边全是恶!天仙玉美在等着老子品尝,欲望才是亲爹,一切的理智都他娘的是纸老虎!直奔主题才是王道……!
小肥羊只有一只,而狼多肉少。所以只能头狼先食其最柔软的部分,所剩下的残羹,才轮得到你们依次分而食之。
嘟!一声闷音响过。
桔脸男手中已空无一物。而头顶房梁上,一把飞刀深深钉入坚硬梁木,直没至刀柄。其人面部一阵阵拉丝,在欲火烧蚀之下,已然孤注一掷地冲向床边姑娘,而一双眼中所射出的浊光,不知是否已具备了穿透姑娘臀上衣物的能力。
十步之内的距离,桔脸男已褪今复古,摇身一变,就此回归原始人状态。
而至始至终,床边坐着的姑娘都没有扭脸看上众秽徒一眼,更有甚处,此群淫徒杂目中,那嫩物连动也没有动一下。除了那狂奔的原始野兽,狼群略略被这姑娘的怪异静默有所震慑,开始产生一种不太吉祥的感觉。另外还夹杂着一缕莫名其妙的想要看见某人出师未捷的幸灾乐祸的荒唐无稽心理。
肥羊肉香,入鼻沁肺,桔皮脸神魂已为之夺。
而后,便……为之夺。
嘣!
触手可及的牡丹花!眨眼退却天涯!
一道抛物线。一道血弧。狼群悚怔间,原始野兽已从头顶划过。嘭地一声,头下脚上,大字形屁股对门,实实在在地撞在了门外走廊的墙壁上。又在墙壁上贴合停留了两眨眼的功夫,呼腾一声瘫落于廊中地面。继而堆窝成奇怪姿势体形,再无变化动静。
众徒的双眼反应稍迟,竟一时来不及跟上目光,及至转头,只见门外墙壁上不知怎么,竟染上了一小片血红之色。而其中至胆小的狼崽子,刚刚才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此时怔怔转回身子,不自觉地目光转向地面,难以置信地发现,一中年男子瘫趴于地,姿势怪异地折叠着面贴于地,身下一滩血水,竟已生死不知——正是自己的带头大哥!
小崽子身躯陡然大震,骇异惊惧,张大了双眼。一愣神之下,身后已然喊杀声起。不知是否是听到了喊杀声而回过神来,亦或是出于求生之本能,此崽不及回头看上一眼,便已大蹿而逃。穿廊越门,冲肩破窗。自由落体间,右手已探至对襟之中,顺势取出一半尺长拇指粗细的小圆筒,双手握住,向天一拧。
啾!
清脆哨音起,光球拖烟升空,高空处微弱亮光一闪渐灭。空中鹞子翻身,平稳落地,却不敢稍作停留,屏气发足,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月光明辉不及之黑暗中。
姑娘听得清楚,有人在发求援信号。只怕后来的人不好对付。此地已不宜久留,唯今之计,只有走之一途。姑娘不敢大意,并不迟疑。如何来,如何走,只是更快。甩下一地伤残,鬼哭狼嚎。
才至一楼大堂,骇然悚见,老掌柜已仆倒在血泊之中,殒命多时。
这老朽木作死!做了‘不该做的事’,‘活该’被一刀割喉。
一道血痕,如尺宽拖布前推,径直延伸向大堂门口,翻越门槛,不知去向。姑娘眼随痕去,未及体会心中歉疚滋味,人已随着那道血痕出到门外。
门外右侧三丈处的道旁,倒伏着一具尸体,保持着挣扎匍匐的姿势,双臂弯曲贴地,一臂在前,一臂在后,双腿也是如此。只是没了双手。是被利刃一挥而斩。皎洁的月光挥撒在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死人脸上,让人心生悲寒——是那个为姑娘端餐送茶的店小二,虽有职业微笑,难掩其淳朴憨厚的本质。只是那被微笑遮掩着的温热,已完全冷却,与清冷的月辉等温。
月夜没有给姑娘留下哀悼亡人的时间,杂乱的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