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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画中的微音

慢慢地,他张开眼睛,缓步走到她的身前。

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以为他要干什么,心里大大地惊慌,竟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似有一阵微弱的柔风抚过自己的身子,她感到他错身而过,走向了自己的身后。

原来他,只是搬了张座椅,放在了她的身后近身处。

“坐下”他吩咐道。

这两个字让微音的心里一下子好失落,好失望;却也好无奈。她只能听话地坐在上面,任他摆布。

越离让她半躺在座椅上,弯起一条腿搭上椅帮,用手肘撑在膝弯上,以手托颌,另一条腿自然垂地,身子和头靠在椅背上,以一个很慵懒并且很放荡的姿势呈现在越离的眼前。而这个让她羞到半死的姿势,却是曾经有人用过。只不过那幅画已在一场大火中付之一炬。

越离不得不重新调整心态和呼吸。许久之后他才颤抖着手,拿起第一只画笔。

就在他的手触到画笔的那一个瞬间,身心灵一切的欲望和反应统统消失无踪。整个世界刹那间只余下三幅画:一幅画在眼前;一幅画在脑中;一幅画在纸上,还没有成形。

三幅画,却是一幅。

每一天,微音都会被他摆成同样的姿势。每一天,那一份深深的羞意不减反增。

他的要求很高。躺上座椅的那一刻,不准动;不准羞;不准有表情变化,比如痛,比如烦燥不安。只要那份慵懒;那份遐思;那份专注中浸透着的漫不经心;那一份期待;那一份纯真……

渐渐地,微音在不知不觉间,又多加了几分幻想,几分欲望,几分忧伤……

纵是道行修行高深如她,每日下来,腰酸背痛得厉害不说,人也已是精殚力枯,苦不堪言。以致于入夜之时,头才一沾上枕头——天就亮了。

他就侧躺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入睡。静静地看着她醒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如此专注地看着自己。就好像是要记住自己身上面上的每一个细微处,哪怕是极细小的毛孔和瑕疵;

只是,她的脸上没有瑕疵,身上……或许也没有。

就连躺在床上他都不允许自己着装。她渐生哀怨,继而怨恨。心里面的那一个自己无数遍地埋怨枕边之人,为什么你不肯上来?为什么你不肯伸手?至少……趁我睡着的时候做些什么?

至少……这样我便曾经拥有过……

漫长的痛苦,终有熬到头的时候。才发现,竟是如此的至暂至轻。搁笔的那一刻,微音才觉悟到,借来的东西——再好,终究是别人的。

她想抢,真的想抢,想要强抢。像强盗强抢民女那般的抢。她默然坐在座椅上,双手互握在双腿间,美丽的双眸哀怨地望着地面。恨死了那件他亲手披在她身上的薄氅。她恨眼前这个男人,恨到想要对他用强。尽管,她不知道该怎样……

这世上的画家分两种:一种你随时都可以和他在一起;另一种,你要么在他画你之前和他在一起,要么你在他画你之后再相逢之时和他在一起,否则他没办法和你在一起,他做不到。

微音开始厌恶自己,厌恶自己内心的卑劣自私,厌恶自己的龌龊肮脏……。与此同时,另一个自己也开始厌恶自己,厌恶自己的胆小懦弱,厌恶自己的优柔寡断,厌恶自己的瞻前顾后,厌恶自己还要为他人着想……

她厌恶死了自己,厌恶到恨死了自己。恨到追悔莫及。悔到肝肠断,悔到心寸绝,悔到泪交流……

泪,在下巴的尖端交汇成溪。她以为自己不会恨他,不会以这般恶毒的目光盯着他的后背,盯着他卷起画卷,系上丝带,轻轻放在桌上。她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有秽语出口,却已在心里骂了他千万句‘孬种!’

无意间,她窥见有两道泪痕,曾几何时竟已闪烁在他的脸上。忽然间心中吃痛,一瞬间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情绪被那泪痕扯得粉碎。

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贴身在他的背上,紧紧地抱住他,才发现自己,竟已无语凝噎。

……

某日,微音把越离送回大凤凰城,送还给了泪湖夜泛舟的淳于嫣知。原封未动,物归原主。

他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只给她留下了一幅画。静静地,无声无息地躺在桌上……

偷偷地,有一只纤纤玉手,极小心地伸出,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系着画卷的丝带。似乎发现没有危险性,于是又有一只小手伸出,与那只小手一道捏住那蝴蝶结的蝶尾。踌躇了一下,不知是否是它的主人忽然心虚不安,似又马上说服了自己,笃定这画的主人不会对自己发飙,遂稍稍使力,轻轻扯动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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