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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握着纺锤的手心早已浸透了汗水,我却丝毫不敢松懈力道。
眼前的景象瞬息万变,然而我脚步急促,心跳飞快,无暇分心去理会它们。
宏伟的宫殿、巍峨的山岳,瞬间都化作了模糊的残影,迅速消失在了身后。
脑海中唯一清晰可闻的声音,不断重复着:远离希珀尔!远离巴别塔!
……
我不知道自己奔行了多久,也无法回忆自己跨越了多少片不同的领域。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狂奔的脚步开始不自觉地放缓。
耳畔呼啸的风声也随之消散,直至归于一片寂静。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场奔逃中死去,只剩下我与自己相伴而行。
终于,我鼓起勇气,回望身后。
映入眼帘的是另一片茂密的森林,枝叶交织成一片深邃的绿色海洋。
这里安静得令人心悸,仿佛完全没有生灵察觉到我仓惶的闯入。
然而,除了那座高耸入云的巴别塔。
它孤傲地矗立在遥远的中心,如一位永恒的守望者,漠然俯视着这一切。
我恍然意识到:或许希珀尔从未停止过注视,只是自己根本无法感知到那道目光的存在。
就像栖息在树梢上的渺小昆虫,永远无法察觉来自云端的凝视——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
或许并非自己逃得足够远了,而是从一开始,希珀尔就没打算采取任何行动。
无论是阻止我夺走手中的纺锤,还是制止我从巴别塔的天台上纵身一跃。
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正如她当时那般平静地说道:“因为没有必要。”
讽刺的是,这个认知竟让我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紧绷已久的神经不合时宜地松懈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疲惫感。
然而理智依然在意识深处悄然提醒:当务之急,是要确认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忐忑与心虚在心头挥之不去,让我不敢再贸然动用那份不属于自己的权柄。
唯有依靠最原始的感官,小心翼翼地探索着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缓缓环视四周,眼前的景象美丽得恍若画中,令我忍不住屏息以待。
此时此刻,自己正站在一口巨大的泉水旁边。
雾气缭绕的泉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澄澈的碧空,如一颗浑然天成的蓝宝石。
两只天鹅优雅地游弋在水面,羽毛洁白得不染纤尘,柔和的涟漪在周身荡漾。
温暖的阳光洒落,四周的草地上绿意盎然,晶莹的露珠在草叶间碎钻般星星点点。
零星点缀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送来阵阵清甜的馨香。
还有一棵参天巨树巍然矗立在不远处,粗壮的根须虬结如龙,蜿蜒着没入看不见的幽深之底。
我想起来:在北欧神话中,那对天鹅被诺伦三女神所饲养,是世间所有天鹅的始祖。
至于那棵树,则根本不需要多做解释——它正是贯通天与地的生命之树,尤加特拉希。
这里是——命运之泉沃达尔。
念及此处,我突然感到心头一紧,某种熟悉而厌恶的感觉随即涌上心头。
几乎是出于本能,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掌心中的纺锤,以此确认它的存在。
被纺线缠绕的表面传来沉甸甸的重量,着实让不安的思绪平静了几分。
然而,当我低下头,真正看清它此刻的模样时,顿时愣在了原地。
乱了,全部乱了。
缠绕的纺线已经凌乱不堪,完全不是刚编成时那番井然有序的模样。
我甚至能够感受到,它们像一群被囚禁的困兽在低声嘶吼,抗拒我的触碰。
注视着这番怪异的景象,我顿时感觉心跳加速,冷汗悄然从额上滑落。
我不安地皱起眉头: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样的变化?
是因为希珀尔的影响?或者是有什么我未曾预料到的因素作祟?
更糟糕的是,这会不会反过来影响到自身?
我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不再多想,尽力平复心中的慌乱。
紧紧握住那只在手中挣扎的纺锤,我开始试图理顺那些混乱的丝线。
然而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火上浇油,丝线纠结得更为紧密,愈发暴躁地反弹。
很快,我就意识到:这样的尝试不仅徒劳,还可能让情况变得更糟。
无奈之下,我只得停了下来,蹲在湖边,和这个乱糟糟的纺锤大眼瞪小眼。
清澈的泉水倒映着我略显狼狈的身影,像是在无声地嘲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