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玄知道这个事情,那他一直以来是什么想法?
在这样死寂般的沉默中,顾甯川送走张太医又回来。他在穆晏清摸不着方向的慌乱时刻,总有着异于平常的敏锐。
穆晏清脸色也不见得好,顾甯川挽着她坐下来,顺手拨开散乱在肩上的长发,接着缓缓将目光转向帷幔,目光忽然如深渊般不可见底,语气却是叹惋,说:“张太医都与我说了。弦凝姑娘,我知道你是万般无奈,但事已至此,娘娘身边除了穆常在,也就只有你一个可信之人,你接下来要如何?”
穆晏清起初带着不解,顺着顾甯川的话看过去,脑海中立马将弦凝的镜头全部串在一起。
张太医回回若有新方子,都是弦凝跟着他去取药煎药,偶尔碰巧姚既云跟前没人伺候了,只剩穆晏清在,弦凝都坚持不肯换个人去。
今天的弦凝从头到尾都和张太医在同一阵线,用不明就里的固执拦着不让她跑出去。
明明是陪嫁侍女亲如姐妹,可听到晔妃命悬一线的话语时,与其说是给吓到麻木,也可以说早就知道……
顾甯川在诈她的话。
弦凝回头说话时,眼神空洞,像悲伤至极,又像认命。
“我……我若早知有今日的变故,让主子这般九死一生,当初……当初就应该狠下心来,及早告知皇上……”
顾甯川知道赌对了,添了几分揣测和含糊其辞,说:“你明知娘娘身子这样,明明来得及悬崖勒马,当时知道有孕的时候,为何不及时告诉她真相如此?”
弦凝知道此时已经追悔莫及了,说:“我想过告诉皇上,后来也想过告诉娘娘,可我最终于心不忍。主子对皇上如此情深,盼了这么多年才有的孩子,连皇上都觉得这是天意,既然过去的事已成过往,以后务必好好待她和孩子……”
她失落落魄间突然迷离地看着穆晏清,想要寻找什么久远的东西。
“穆晏清,你如今对主子这般好,隔三差五就过来陪她,难道不是因为当年答应皇上陷害她而心中有愧吗?你难道能义正言辞地告诉她,她心爱之人为了前朝那点风吹草动,亲手把她扔进冷宫里,为了所谓的未雨绸缪,就偷偷给她用这么多年的避子药,以至于她这个孩子要保到足月难于登天?你能吗?”
“你我皆是无力对抗的苦命人罢了。主子从前在府邸就待你我如亲姐妹,当我在她面前日日看着她来之不易的幸福和欢乐,我真的不能再一次亲手撕破,只好和命运赌一把。”
穆晏清犹如一盆被冰水从头到脚泼下来。
弦凝说的明明是两个“穆晏清”,可是如今这个一开始只为“讨好”和“倚仗”的穆晏清还是一时如戏太深,硬生生接过了身体原主的过错,不知所措。